一起吃面的幸福

大学毕业，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面对了前所未有过的困境。在毕业前夕，我带着男友浩回家，父母嫌浩家里太穷，坚决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一气之下，我拉着浩冲出了家门，回到了学校。为了读这个大学，浩的家里已经是负债累累。浩一个月的生活不到一百元，他几乎是半工半读来念完这个大学的。毕业后，不能在学校住下去了，我们租了个小蜗居。房子不大，租金只要100元一个月。搬进蜗居的第一天，我哭了。一个十平方不到的小房子，唯一的电器就是头顶上那一盏昏暗的小灯，唯一的家具就是几块砖头上架着的一张木板，那是所谓的床。

浩拥抱了我一下，说：“我们暂时先在这里住下吧，等我发了工资，我们马上换一间房。”房东老板给了我们一个破炉子，两个破锅子，几个碗，再从宿舍里把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搬到蜗居里，我们就算正式住下了。浩蒙住我的眼睛问：“你知道我们现在还缺少什么吗？”“缺少钱！”我想也没有就回答了。浩松开他的手，哭笑不得：“这个我知道……我们现在缺少开门七件事啊！”天哪！我的脑袋里从来就没有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概念！以前的我，都是快快乐乐地生存着，只有这一天，我才知道，我并不是生存，而是生活。和浩手拉着手去了菜市场，买了十斤米、一点菜、一壶油，一包盐，别的东西我没有敢买，我怕买多了无法度过这一个月。在买煤的时候我们又碰到了一点点小麻烦：煤店老板嫌我们买的煤太少，不给我们送货。最后我们用手把煤一趟趟地搞回家。我一次可以搬4块煤，浩一次搬10块。就这样，我们一连跑了4趟。煤店离我们住的地方，坐车有一个半站，走路20分钟。蜗居里没有椅子，一身脏兮兮的又不想坐在床上，搬完煤之后，我找了张报纸坐在地上直喘气。浩脱得只剩一条内裤，搭着个毛巾到门口去洗澡了。我们的蜗居里没有卫生间，门口有一个公用的水龙头，浩就站在水龙头边上洗起澡来。我把报纸挪到门口，坐在报纸上，靠着门边，故意色迷迷地看着浩。浩不好意思地大叫，进去进去，没有见过大男人洗澡啊？我笑嘻嘻地说：“是啊是啊，看大男人洗澡我还是大姑娘上花娇头一回呢。”浩用手按住水笼头向我挤水，水射了我一身，我大叫着，疯一般地躲进房子里，还一边叫着：“你洗澡怎么不脱裤子啊？？？快脱了吧……”浩洗完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进房门，问：“你要不要洗澡的？”我瞪了一眼浩，反问：“我怎么洗？我去哪里洗？”浩也笑了，坏坏地说：“我在哪里洗你就去哪里洗啊。”“去死吧！”我笑着，抓起枕头就向他摔过去。浩接住枕头认真的问：“真的，我洗澡还好，可以随便打发一下，那你怎么办？要不，你去学校的澡堂洗吧？”“我才不去呢，校外的人去洗澡要5元一次呢。”我低声嘀咕着。浩的笑容似乎一下子僵在脸上了。我知道他心痛起来了。一个男人，不能给他心爱的女人幸福，怎么会不心痛？我顾不上身上脏了，跳过去双手吊着他的脖子，说：“亲爱的，你去帮我买个盆回来好吗？我要最大的那种。”浩点了点头。不一会儿，浩拿着一个大脚盆回来了。我兴奋地跳了进去，不错，整个人可以坐下去：“嗯，不错，浩，去帮我提几桶水进来吧。”片刻之后，脚盆里就装满了水，浩还很善解人意地多提了一桶水放在旁边。我冲着浩说：“喂，亲爱的，我要洗澡啦，你……可不可以回避一下？”浩眨了眨眼睛说：“为什么啊？这是我的家啊！”“不对，现在这里是女生澡堂，男士免入。”我连推带拉再加上撒娇，把浩支了出去。关上门还听见浩在嘀咕：“干什么啊？又不是没见过……”我对着门大叫：“不要乱说话啊！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洗澡啊？”脱光衣服泡着脚盆里，我闭上眼睛，想像自己正泡在浴缸里，只是这个浴缸小了一点。水柔柔环绕在身边，很舒服，我的心也开始放松了。即来之，则安之，即然我选择了浩，无论再怎么苦，我也要陪他走下去。何况，有浩在身边，再苦也是甜了，对不对？我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门锁响了一下。浩鬼影子一般闪了进来。我迅速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羞红了脸，说：“喂，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啊？”浩得意地走了过来，说：“你只叫我出去，又没有说出去之后不可以进来啊。”说完，浩从我手上把毛巾拉走，在脚盆里湿了一下水，轻轻替我擦了起来。电触一般的感觉，传遍了全身。我闭上眼睛，任游他擦拭着身体，偶尔还配合他转动身躯。洗干净身子之后，浩示意我站起，帮我把身上的水擦干净，然后在我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倒会享受啊，洗干净啦，还不想走啊？”我一下子从脚盆里跳了出来，像只无尾熊一样赤条条地抱着浩。浩抱着光脱脱的我，把我甩在床上，然后他也赤裸裸地上了床。那天，我们疯狂地做了爱，从来没有过地疯狂。 第二天早上，我起了个早床。在门口为浩做了个简单的早餐----蛋炒饭。这可以说是我唯会做的饭了。我很喜欢那首歌：“为心爱的人做一份早餐，让他在让他在奶油香里醒来……”，奶油是没有的啦，不过有蛋炒饭的香味也不错啊。浩狼吞虎咽地吃完蛋炒饭，吻了我之后出去上班了。我也开始了我一天的行程。先是收拾一下房间，浩在单身的时候就从来不折被子，现在和我住在一起还保留着这个习惯。我喜欢把床铺得整整齐齐的。然后再把地扫干净。房子不大，一会儿就收拾完毕。对着镜子理清一下自己的形象，挎上个小包，我也出了门。我必需要早点找到工作。从住宿到人才市场，坐车二十多分钟，走路一个半小时。我都计算好了，人才市场9点开门，我8点从家里出发，走到人才市场差不多时间正好。从人才市场出来，大概十一点半。然后穿过这条马路，向左走，第二个十字路口，就有一个本市最大的书店。里面很舒服，有空调，可以坐在里面看一个下午的书。当然啦，是光看不买的那种。至于中餐嘛，我一般都是和林清玄、刘墉一起吃的，菜名叫：精神粮食。看书看到下午四点，然后走一个半小时路，回家。在回家的途中去菜市场买点小菜。买了菜回家之后，就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了。我会细细地把米淘洗干净，然后下锅煮。一边煮饭一边洗菜，等饭好了之后，就可以做菜了。今天的菜比较简单，一个煎鸡蛋，一个麻婆豆腐汤。菜做得还比较顺利，都做熟了，只是在煎蛋的时候遇上了一点点小小的问题而已，我把油放下去之后，才发现蛋还在碗里忘了打散了。饭菜做好之后，用几个小饭盒把饭菜都装好。还好我聪明，毕业的时候，把姐妹们不要的饭盒全收集起来放到蜗居里了。还有一个小小的水壶，我也装满了凉开水。准备好了一切，我提上饭菜去车站接浩。 浩下车后着实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我会来接他。在他的脑海里，只有男的接女的下班，哪有女的接男的下班的啊？我捥着浩的胳膊，说：“浩，今天我们去野餐好吗？”浩大出所望，高兴地叫：“好啊好啊，好久没有野餐了……就我们两个人吗？”我敲了浩的脑门一下：“当然啦，你以为我们现在还请得起别人野餐啊？再说，过二人世界不好吗？”浩傻傻地笑了。我喜欢看浩的笑，他笑起来，两只眼睛都是弯弯的，我总是想，我要是有这么一双眼睛就好了。而且，他笑的时候，还会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我问浩：“浩，出个迷语给你猜好吗？”“好的，什么？”“浩笑了----打一菜名。”浩想了半天，举手投降：“我猜不出来。”我又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笨啦！就是芽白（牙白）嘛！”浩也哈哈笑了。我们走到了河边。河边有几个小孩子在玩耍。我在草上铺了几张报纸，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饭盒，凑到浩的鼻子前：“闻闻看，猜不猜得出是什么菜？”浩耸了耸鼻子：“这个还用猜啊，蛋香啊！”“算你对，这个是煎蛋。”我把饭盒的盖子揭开，露出了煎蛋，放在报纸上。浩又凑到饭盒面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阵子，说：“看来我真的是很聪明啊，要不是闻出来的话，我一定猜不出这个是煎蛋呢！”“你找死啊！”我抓起没有铺完的报纸追着浩打。痛打完浩之后，我又拿起一个饭盒，放在他的鼻子前面，命令道：“再猜，这是什么？”浩看了一眼，闻都不闻，说：“是汤。”我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的？”“因为汤都流到你的手上啦！”我笑了，把汤也放在报纸上。浩瞟了一眼汤，不作声了。我看他的样子很欠揍。我第三次拿起饭盒：“再猜，是什么？”这回浩对着饭盒，鼻子又是耸又是闻的，像只小狗闻了老半天，说：“我不知道，好像没有闻出什么味啊。”我哈哈哈大笑：“当然没有什么味啦，这就是一盒白米饭！！！”浩笑得倒在了地上。晚餐在河风中结束，我靠在浩的身上，问：“浩，今天的菜好吃吗？”浩说：“好不好吃不用说，你看看我吃了多少就知道了。”我支起身来，看到一下狼籍的饭盒，还不错，都吃完了，这个结xxx我还算满意。可是我还不甘心，又问：“浩，你觉得哪个菜做得最正点啊？”浩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水：“我觉得这开水烧得最正点……”我晕倒ing....这种“野餐”的日子我们一共度过了二十八天。无论是不是周末，我都要坚持一定要在外面野餐，我告诉浩，我喜欢在外面无拘无束地吃饭。于是，我们在河边吃过，我们在山上吃过，我们还在球场边上看着人家踢球吃过……二十八天下来方圆三里地，没有我们没有吃过饭的地方。第二十八天吃完饭回到家之后，我忧点仲仲地告诉浩：“浩，我们没有钱了。”离发工资还有两天，这是我生活了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知道穷得揭不开锅是什么意思。浩说：“我明天去找同事借点吧。”我摇了摇头：“你才到公司没多久，就找人家借钱，不好！”浩又问：“我们还有同学在这里吗？”我又摇了摇头，没有，一毕业，同学就树倒猢狲散，一个都没有看到了。“那怎么办，还有两天才发工资，我们总不能饿上两天吧？要不，我出去讨饭给你吃。”听到讨饭两个字，我突然灵光一闪：“有啦！我们卖破烂吧？”我和浩立刻行动起来，在我们的蜗居里四处乱翻，皇天不负苦心人啊，我们把不要的东西都卖了，再把可能要可能不要的东西也卖了。于是，我们手里有了三元七角钱。我从超市里买回来两包面条，问浩：“浩，我们这两天就吃面吧，好不好？”浩苦笑一下：“我还有选择吗？”我说：“你可以选择不吃啊。”边说边笑，不过心里却有点酸酸的。第二十九天，我第一次没有出去“野餐”，浩第一次在蜗居里吃上晚饭。吃完面条，我还是习惯性地问浩：“今天的晚餐怎么样？”“好吃！”浩第一次这么回答，今天真奇怪，有这么多个第一次。“你从'但是'说起吧。”我学着《甲方乙方》里葛优的口吻说道。浩老是这样，先把我捧得高高的，然后再把我狠狠地从天上摔下来。浩笑了，说：“但是……太热啦！”这个“但是”的结果，我还是满意。我用漱口杯接了满满一杯水，向着西边的墙泼过去，只听到“呲”的一小声，水还没有流到地上，就干了。浩接了一桶水，也帮着我泼墙。泼着泼着，他突然一下抛下杯子，抱紧了我。“你干什么啊，这么热的天，不要这么亲热好不好？”我使紧挣扎着，浩却把我搂得更紧了。浩哽咽着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为什么天天晚上都要去野餐了。因为……因为我们的房子当着西晒，傍晚的时候，是最热的时候……你怕……你怕我热，所以每天都把饭菜带出去吃，等天黑了，房子凉下来了才回来……”我抱着浩泣不成声。两包面条，我们足足吃了两天半。在浩发了工资的那天晚上，我们在外面的店子吃好好吃了一顿。我问浩：“今天的晚餐怎么样？”浩巴达了一下嘴巴，好像很回味似的说：“我怎么觉得，还是你的面条好吃啊？”“去你的！”我推了浩一把，“我这辈子都不想吃面条啦！”浩笑嘻嘻地走了回来，搂着我的腰问：“亲爱的，你现在总想实现的愿意是什么？”我把头埋进了浩的怀里，喃喃地说：“我再也不想走路去人才市场了，我想周一到周五可以吃上一顿中餐……”浩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我抱着他，又哭了。“你后悔吗？”浩问我。我摇摇头，含着泪为浩唱了首歌：你爱我吗 你爱我吗 这是我们睡前问话 肯定答案 换互相一夜美梦到天亮吻我一下 吻我一下 这是眷恋的表达 我们笑得 像永不满足的娃娃白天世界像永不停的浪 充满了挫折和挑战每一次感觉失去了力量 也让我充满了希望多么喜欢能在你身旁 有太多心情与你分享就算吃一碗泡面 我也可以有满满幸福滋味 在心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