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有首诗道:“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把曹老先生这首诗改成:“满纸肺腑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为母痴,谁解其中味。”正好是我在经历了从十月怀胎,到诞下儿子,再到今天满月这315个特殊的日夜后的感受。
我预产期是2008年4月16日。4月14日,医院孕检时,宝宝还是半入盆。15日,仍没有任何动静。当时,我和家人都预测,生产日期肯定要推迟了。15日那晚,我开始莫名其妙地烦躁,找茬和老公吵架也没有吵起来,于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唉声叹气至12点左右恍惚睡去。不久,腹部的一阵疼痛又使我醒来,同时有种想大便的感觉。但跑去厕所之后又便不出来。于是我兴奋地想:“该不会是宝宝发动了吧。”回到床上看了一下时间,4月16日凌晨2点多。果不出所料,不多久一阵一阵的疼痛开始了。我告诉老公要生了,他紧张地问什么情况,我告诉他开始阵痛了。他说:“趁不是很疼赶紧睡,不然到时没劲生了。”于是我们重新躺下睡觉,可是哪里还能睡的着?!索性起床洗头洗澡,完善没有收拾完的待产包,顺便把我妈和婆婆喊了起来,做了点吃的。吃过,凌晨3点左右,4人便提着大包小包的待产包,打车到了医院。到了住院部五楼,产科的值班护士问我们怎么了,老公赶紧说:“我老婆要生了。”护士问了问情况,当时我大概5分钟左右疼一次了,但疼得还不是特别厉害,于是护士叫我到检查室检查宫口的情况,叫老公办住院手续。进了检查室,像之前在网上了解的情况一样,护士(也不知是护士还是医生,当时只顾自己疼了)先给备皮,然后阴检,不记得疼不疼了,只觉得特别难受。之后护士说还没有开一指,先住院等吧。听说还没有开一指,我那个寒啊。都这么疼了,竟然还没有开到一指。照这么下去,那开到10指得有多疼啊!还好因为我对疼痛特别敏感,所以早早就和老公商量好采用无痛分娩了。所以只要忍到开两指的时候就可以了。不久,老公办好了住院手续,我们很幸运地住进了一个二人间。阵痛一次疼过一次的袭来,我躺在床上强忍着,不喊不叫也不哭。我不敢和陪在身边妈妈对视,我怕看了妈妈眼中的焦急与心疼,我会忍不住哭!每当阵痛来的时候,都会安静地紧紧握住老公的手。后来疼的受不了的时候,我就使劲咬牙挺着,心里默默地叨叨:“宝宝疼死妈妈了,快点出来吧。”阵痛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越来越疼,我依然没有哭喊的欲望,也许没有气力了吧。这时用力握住老公的手和使劲咬牙已经不够了,我开始左右晃头呻吟了……早知道这些疼痛是要承受的,也早知道宫口开到两指需要很长的时间,只是不知道,我该疼到什么程度才算开到两指,才能打那针让我停止疼痛的麻药。就在我迷茫而全力忍受疼痛的时候,房间里哗啦进来一群医生护士。那时的感觉真象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其中一个医生说:“疼的蛮厉害的了,我来帮你检查下吧。”这次是肛检。医生下手很重。我很痛很痛。生孩子的时候,感觉人是没有尊严的,不得不把最隐私的地方坦露出来给他们检查……这一切都由社会中被人称为弱者的女人来承受,而女人所生的这个孩子还有男人的一半,这个孩子将来对妈妈如何又是未知……我开始觉得委屈,藉由着强烈的疼痛我哭喊出声。一边帮我扶着被子的妈妈看到我这样,也忍不住无声地哭起来,眼泪滴在了我的脸上……于是我想到,当年妈妈生我和弟弟的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难以忍受的检查终于结束了,医生告诉我们,宫口开了快两指了,问我要不要打无痛。医生话音刚落,我就迫不及待地喊:“打打打……”最后医生交代了一下让我到BC室做个BC,就率众人离开了。临走,一个护士还对我妈说:“阿姨,不要看她你也哭,女人生孩子哪有个不疼的!”当时听了我觉得挺好笑的,一个没有生过娃的女人这样劝一个生过娃的女人!医生们走后,我很快停止哭泣。强忍着疼痛,由家人搀扶着去做BC。做过BC,回病房路过护士站的时候,一个护士喊住问是不是要打无痛,我们说是,于是就又让我去检查室检查,由于做BC的时候耽误了不短的一段时间,这次再检查,被告知宫口已经开了两指多了。护士催促快去找医生打无痛,不然宫口开大就不起作用了。说快还真快,我只好又在心里叨叨:“宝宝等一等,妈妈要打无痛啊。”我老公赶紧申请了家庭陪护,陪着我进了家庭待产室。然后很快办好了手续,并找到了打无痛针的医生。无痛打好后,疼痛减缓,但感觉还是很疼。后来来了另一个医生,问我疼不疼,我说还是很疼。他便告诉我们,疼的厉害了可以按一按旁边那个按纽。果然,阵痛再来的时候按一下镇痛泵,后背便感觉凉凉的,几次之后,就真的不觉得疼了,只是觉得一阵一阵的腹部发紧。为了积蓄生产时的能量,老公给我弄来了水和面包,于是我开始一边大吃大喝,一边和老公谈笑风生……老公心疼地看着我说:“看你嘴唇都白了,快多点水,然后睡一觉。”吃饱喝足,快活地睡了一觉后,又开始觉得疼了,而且频率越来越高,渐渐我开始疼的冒汗了,于是赶紧让老公喊医生来看看是不是要生了,然后自己又按几次镇痛泵,直到不怎么疼。老公去了很长时间才喊来医生,结果医生来了一看,宫缩几乎没有了,原来无痛效果太好的结果是宫缩减弱啊。无奈医生为了让我在她下班之前生,又给我挂了点催产素。我那个郁闷啊!又过了1个小时的样子,医生来检查宫口开了7指左右了,然后对我说:“跟我进去,给你破水看看。”我以为破水后还回来的,哪知她让我爬上产床给我破了水之后,又把我镇痛泵给停掉了,并告诉我:“有大便感觉的时候就用力。”然后就走了,根本没有让我回去的意思。当时好象是15点左右的样子。我孤独地躺在产床,没有麻药的作用,我开始疼的浑身冒汗,并忍不住低声呻吟。当时我根本没有大便的感觉,而且知道进来的时候宫口并没有开到10指,我那个灰心啊。心想:这么疼,要忍到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啊。偶尔医生来我看我进展的时候我就喊:“医生我不生了。我生不出来。给我剖吧。”医生说:“快点用力。这个时候了,不会给你剖的。你赶紧用力,时间长了生不出来对宝宝不好,我们就要用产钳了。”说完飘然离去。我没了希望只好继续在每次阵痛来的时候用力。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快要生出来了,只是想当然的以为有大便感觉的时候就是要出来了,然而自己已经把浑身的力气都用完了,还是没有大便的感觉。再加上强烈的疼痛,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真想从产床上直接滚到地上摔死算了!可是又想都到最后一关了就这么放弃又点不甘心。心里胡思乱想着,每次阵痛来的时候依然没有停止用力。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渐渐地我感觉到下边好象有东西堵着了,我知道宝宝要出来了,便不敢用力,怕万一生在地上,不是把宝宝摔坏了!于是大喊:“医生,快!”医生来一看,跟我说:“蛮快的。慢点用力,等一下!”医生去准备了一下,很快又来了,然后让我继续用力。有了希望了,我的力气也用的差不多,但最后关头了,更没有理由放弃了,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后哗啦一下,既而一声响亮的啼哭,我的使命就告一段落了。随后一个人告诉我:“16:38,记住这个时间哦!一定记清楚。”我无力地躺在产床上,使劲地把这几个数字默念了好几遍。我知道这是宝宝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时间。然后安静地看着前方护士抱着一个宝宝去清洗,还听见护士说:“呀,这个儿子真有劲!”我不确定这个宝宝是不是我的宝宝,我只是安静地看着,没有激动的感觉,也不去想给我接生的医生护士们在我下边忙乎什么。仿佛现在什么都与我不相干了,我的使命完成了。全身心有说不出的轻松!之后,看见护士给宝宝称了一下,说:“16:38,3400g,6斤8两,这么多8!”然后护士把宝宝抱来我看,这时我才想起问男孩女孩,护士告诉我是男孩,还把宝宝的小JJ给我看,最后让我亲了一下就抱走了。知道宝宝是男孩的那一刹那,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男孩好!以后我的小孩就不用再受我这份罪了!人都说新生儿很难看,可我看宝宝的第一眼却不是这种感觉,我觉得还挺好看的,眼睛大大的,头发黑黑的,就是脑袋上有个尖,妈妈说那是产道挤的。
我儿子100天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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