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闺女一起长大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我这个妈当得真是不合格。刚看了一个朋友写给儿子的博客，孩子才40多天，他的博客也有40多篇，拉屎撒尿一颦一笑都描述得面面俱到，且夫妻俩已经在钻研如何给孩子做早教，瞧瞧人家这父母当得真敬业。相比之下，我能保证小美按时打上预防针就不错了。心里觉得怪对不住闺女的，闺女是天底下最好的闺女，她父母差了点意思。

爹娘马虎倒不妨碍小美健康成长。满11个月了，能拉住大人的手指头四处溜达，能自己爬楼梯，能抢小朋友的零食玩具――上周还把一岁半的男孩乐乐给打哭了，能大致听懂人话――我说：“把车给妈妈拿来”，人家任劳任怨地把所有的玩具车都给我搬过来了。能叫妈妈，偶尔叫声爸爸，偶尔能伸出手指头表示自己一岁了，经常表演热舞，随着节奏、扭屁股扭腰扭肚子、一个手指头伸向观众，经常对各种能吃和不能吃的东西表示出异乎寻常的兴趣，连毛毛虫都能放嘴里咂巴咂巴味道……

这11个月，我的变化也挺大的。

有一次，带着小美出去，老王抱孩子，我推童车，遇到一个台阶，老王本能地打算先抱孩子下台阶，然后把孩子让我抱着，他再去搬车。出乎他意料，我特麻利地直接把童车搬了下去，一共才两级台阶，还不至于搬不动。老王忽然欣慰地对小美说：“看看，你妈现在多能干啊！”这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原来给我家领导留的印象有点不太好，领导真有才华，没有对我表示不满，他看到了我的进步，并给予我莫大的鼓励。现在，老王经常这么夸我，特别由衷、特别慈祥。

我总觉得我男人特别有体力，脏活累活苦活一般都交给他，发挥他的长处啊！一些技术性科学性创造性的工作也交给他，不能埋没人才啊！从小美出生之后，我觉得自己变得特别强壮坚忍、简直无所不能。比方说，从前，去超市不管买多少东西，我总是拎块豆腐颠儿颠儿地跟在老王后面。现在，我可以一个人抱小美上下楼，20多斤，应该比一桶色拉油沉多了吧？我可真是长了不少本事。

有些天，必须我一个人带孩子。爸妈都很担心，他们总用老眼光看我，觉得外孙女一定会吃苦受罪。其实，小美好着呢，因为小美妈妈也跟小美一起长大了。有时候，一整天下来，我也觉得真是太辛苦，仿佛拼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腰都弯了，躺在床上，身体是一节一节的，像只螳螂，要慢慢地舒展开，把206块骨头一块一块地平铺在床上，才觉得舒服一点，有的时候疼得睡不了觉，人也飞快地瘦下去。大家都说我抱小美，那不叫抱，简直就是搬着。小美还特别喜欢让我搬着，没办法，谁让我给人家当妈呢。说心里话，养活小美，是我有生以来经历的最大的体力挑战。

体力挑战还能对付，对心理承受能力的挑战总是在瞬间达到我的极限！迄今为止，小美的大脑袋一共摔过四次，两次我干的，两次是老王干。摔第一次的时候怪老王，我抱着哇哇大哭的可怜小闺女，心里说不出来的委屈，老王在旁边悔青了肠子，嘴上不停地说：“爸爸错了，爸爸错了”。这件事情我骂了他很久，直到我俩犯错误的次数扯平。摔第四次的时候，是我一个人在家，索性抱着小美坐在地上，小美大哭，我的眼泪也哗哗地往下流。心头忽然涌出很多事情、很多想法，想过要坚持什么、要放弃什么，想起要改变又无法改变的那些事，就觉得怀里这个哭红了脸的小肉肉特别珍贵，需要我全心全意地去宝贝她。小美，妈妈真的觉得很抱歉，现在写起来还是眼泪汪汪的，简直都写不下去。

摔了第四次之后，小美有几天变得特别忧郁。这么小的孩子能让人看出忧郁，她的一个表情在我心里像刮起了12级台风――不做母亲的人是体会不到的。后来，她忘记了大脑袋着地的疼痛和恐惧，但我忘不了，耿耿于怀，总觉得是自己的错，一直不能原谅。

理智地想一想，孩子磕磕碰碰也很正常。老王小时候就总被栓在窗框上，有一次布条子缠住了脖子，等婆婆发现的时候，老王都不喘气了――但是，拍打拍打，他又活过来了。每次婆婆唠叨这些事的时候，我都当笑话听，她也都当笑话讲。可要是真发生在我闺女身上，我敢保证我一定会抓狂！

除了体力和心理之外，还有一些意料不到的挑战。

每次三口人一起出门都是老王负责抱孩子。我知道，他纯粹是信不过我。老王这样的领导，特别讲究领导艺术，善于抓大放小。他觉得我比较擅长喂奶，那他就决不培育自己的相关器官的能力。他觉得他体力好，抱孩子比较安全，那他就决不让我动手。时间长了，我就发现一些端倪。比如说，我在商场里四蹄翻飞跑前跑后地买东西付账，等我拎着一大堆东西吭哧吭哧找到人家爷俩的时候，发现他们正被若干中青年女营业员围住，聊得正欢。女营业员捏小美的脸蛋，握小美的小手，老王顺势再替小美整理一下衣领，嘴里说着什么，同时又乐飞了一颗牙！小美往往一脸无辜和无奈，有一种被利用之后的愤恨。

老王以前是不招女同志待见的，从来没有异性愿意主动跟他搭茬，他也不擅长跟中青年女同志交流。现在可好，都成少妇杀手了。抱着孩子的男人特别讨人喜欢吗？老王还特别喜欢把闺女打扮漂亮点，出去的时候就等人家夸闺女漂亮，最好人家再懂事地补充一句：“嗯！长得像爸爸。”

乐飞了他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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