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兰和她的两个女儿。
今天我们在这里讲述一个特别的故事。她,是一个吸毒女,不断地复吸、卖淫与偷盗,同时,她又是一个母亲,爱着自己的两个孩子,渴望她们有好的生活。她有魔鬼与天使的两面。她在挣扎着生活,为了孩子,她用自己的故事告诉大家:“毒品永远不能沾第一口。”
本篇报道的产生,源于近日记者与陆兰在分别四年以后的再次邂逅。
日前,记者去社保局大楼办事,出大门的瞬间被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喊住了,一转身,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位30来岁的母亲,她手上抱着一个半岁多的婴儿,身边站着一个4岁大的孩子,长得很漂亮,拉着妈妈的衣角,眼神怯生生的。“忘了我了?我是陆兰啊!”在她大声说话的瞬间,我立即想到了,她是那个我采访过的吸毒女,她身边的那个孩子应该就是当年的如意了。她胖了,老了,有点认不出来了。她告诉记者,手上的孩子是她的小女儿,去年7月份出生的。孩子长得胖乎乎的,挺可爱。在互相留下新的电话号码以后,我们就道别走了,匆匆忙忙的,因为我有点怕她,怕她像以前一样,总是以各种理由向我求助,而所有的求助都在事后被证明是谎言而已。
回放:与陆兰四年前的结识
2006年9月21日,陆兰在岗厦村的小诊所里生下了一个女婴。因为吸毒,她一贫如洗。孩子生下来三天以后,因肺炎和戒断综合症导致高烧不退,被送进市儿童医院住院,可陆兰根本就交不起治疗和住院费用,无奈中陆兰给本报热线打了个求助电话。记者赶到当时尚未拆除的岗厦西村里,在一家10元店的阁楼里看见了陆兰。那天,她告诉我们,她吸毒有10年了,为了孩子,她戒毒了。她还告诉记者,孩子是在她与一个清华大学毕业的工程师发生关系的时候留下来的。刚生完孩子的陆兰,脸上写着虚弱和无助,讲述缓慢而且真诚,记者相信了她说的话。
当时,本报记者根据陆兰的讲述和现场所见,在报纸上刊发了新闻。第三天以后,本报记者周江南还跟着陆兰去儿童医院,把治好病的孩子抱出来了,当时陆兰留下了一张永远也不可能还钱的欠条。
故事至此并没有结束,本文记者和另外两位纪录片专家,决定用纪录片的形式追踪拍摄陆兰母女的故事。出于同情,我们三人出资帮助陆兰在岗厦村租了一间很干净很舒适的房子,其中一人还专门到天虹商场选购了白色的床单和被褥给她们母女。我们为她营造了一个舒适的家,可那不是她最想要的,实际上当时的她最想要的是海洛因。
由于陆兰吸毒,我们出资帮助陆兰给小孩买奶粉。小孩长得很漂亮,而且很乖巧,只要有奶喝,不哭也不闹。陆兰说,长得像她爸爸,她爸爸很帅。当时我们建议陆兰,给孩子起名叫如意吧,就是希望她一生万事如意的意思。
我们的拍摄进行了一个多月,当时每隔三两天,我们就去看看她们母女。陆兰刚刚生完孩子,没有工作能力,我们会给她一点生活费用。可是,陆兰除了生活费用之外,还会不断向我们借钱,理由是,还给朋友、亲戚有病等等。开始我们是很相信她的,但是,随着借钱次数的增加,我们越来越觉得纳闷了,她会不会是偷偷在吸毒?为了解开心中的疑团,我们专门找到北大深圳医院的相关专家做了咨询,专家说,很简单,给你们一个尿样测试板,只要一测,马上就知道了。10 月的一天晚上,我们没有跟陆兰打招呼就去了,进门之后,我们拍摄组里的其中一人突然提出要测试一下陆兰是否还吸毒。当时陆兰很轻松说:“没问题啊。”然后她拿着测试板进了洗手间。三分钟以后,测试板上显示出肯定的结果,陆兰还在吸毒。面对测试板,陆兰还不承认,坚决不承认。其实我们也不太懂,只好又拿着测试板到专家那里去求证。专家告诉记者,百分百在吸毒,而且是海洛因。
面对医学上无可辩驳的证据,陆兰只好承认,生完孩子以后,她一直没有戒毒。而且,尽管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每到深夜,她会把孩子交给老乡帮忙带一下,自己到街上去招客卖淫,一次性交易收取100元钱。我们借给她的钱,都被她用来换取毒品了。那些借钱的理由,全部都是编造的。如意的爸爸的故事也是编造的,其实,陆兰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后来我们还了解到,一些吸毒女在卖淫的过程中怀孕了,因为不舍得拿钱去堕胎,不得不生下来。生下来之后,她们基本都没有能力抚养,要么便宜卖掉,要么送掉,还有的干脆就遗弃了。当时我们也很怀疑陆兰抚育孩子的耐性和能力。
和陆兰交往了一个多月之后,我们感到很气馁。我们所做的工作,全部都是在陆兰的欺骗下进行的,吸毒者,真的让人失望。我们结束了拍摄,从此没有和陆兰联络过了。
时间一晃就快4年了,没想到还能跟陆兰不期而遇。
求助:“房东催我交钱!”
时间返回到5天前。记者接到了陆兰打来的电话,当然是求助电话。在听到她声音的瞬间,记者心头闪过的一丝安慰是,总算不是在碰面的第二天打来的!陆兰说,房东催她交钱,她不知道怎么办。其实她知道的,她很有办法的。在那一刻,记者想到了那两个孩子,那么可爱的孩子,跟着一位吸毒的母亲,她们会好吗?如意现在怎么样了?记者决定还是去看看她们。
历经以前被欺骗的经历以后,记者在随后的几年时间里,对毒品和关于吸毒者的状况有了非常深入的了解。本文作者用三年的时间,在罗湖和福田一带随机跟踪采访过数十个吸毒者,其中有男有女,有艾滋病患者,有怀孕者,有生产者。记者亲眼见证过她们在街头注射毒品,看见过他们在街头故意撞车诈骗钱财的场面,也亲眼见证过她们生孩子的情景,甚至还知道一位吸毒妈妈将孩子以2000元价格卖掉的事情。发生在街头巷尾的那些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悲惨故事,很多都是因为海洛因。
陆兰和我们分别以后,搬过5次家,都是在岗厦东村里头。当本文记者和一个朋友抵达陆兰的住处以后,她正好带着两个孩子准备出门,神情着急。见我们到来,她把房间钥匙和4岁的如意一起交了过来,让我们在屋子里等她。屋子只有10多平方米,收拾得还算干净,有电视机,有一张大床,还有厨房用品,这样的陈设比一般吸毒者的住所好多了。如意活泼好动,喜欢照相,爱看喜洋洋和灰太狼的电视片。15分钟以后,陆兰回来了。我们问她,干吗去了,她说帮人家拿一包“货”。我们又问,现在还吸毒吗?陆兰说很少了,没钱,要养孩子,大约一个星期会吸一次。朋友跟陆兰说,我们知道的,毒瘾每天都会发作,你怎么可能隔那么久吸一次?又开始编,又要骗我们?陆兰听了以后很激动,脸涨红了说:“我知道,我们吸毒的人就是不被人相信,我真的觉得好悲哀!”从采访那么多吸毒者的经验告诉我们,陆兰在说这话的那一瞬间,她脸上的表情是诚实的。
陆兰在屋子里忙个不停,给小女儿冲奶、喂奶,训斥如意别那么调皮。她断断续续向我们讲述了她的人生,真实的故事。
命数:重逢童年男伴陷毒海
1990年夏天,生于湖南岳阳农村的陆兰正好满12岁,她去姨妈家过暑假。姨妈在岳阳县的另外一个村子里,姨妈的邻居家也来了个过暑假的男生,姓罗,来自岳阳市区,比陆兰大一岁。那时候陆兰已经初长成一个清秀可爱、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小罗每天都拉着陆兰到田埂里玩耍,而且小罗的口袋里有点零用钱,每天,他都会买冰棍和陆兰分享。暑假结束,两人分开之后就再没联系了。那个夏天绽放的少女情窦,将会成为陆兰命中注定的劫数。
6年以后,18岁的陆兰变成了非常可爱漂亮的大女孩了,她到岳阳市区去打工,在一个录像厅门口卖票。在那年夏天的一个晚上,小罗到这里看录像,与陆兰意外重逢了。陆兰一直珍藏在心中的那种美好感觉被点燃了,他们很快就成了情侣。但是,陆兰根本不知道,这时候的小罗已经是个吸食海洛因的瘾君子了。如今,在深圳,陆兰在回望当年沾染上毒品的那一刻时,记忆还是很清晰,她相信,是男朋友小罗故意让她沾染上毒品的,这样就可以利用她卖淫来赚钱给他买毒品了。那天,小罗和他的一个毒友在一起吸毒,陆兰就在屋子里,小罗的那个朋友给陆兰准备了一份,帮她点燃毒品,陆兰觉得很呛鼻,很恶心,不想吸了,就在此时,男朋友小罗过来帮忙,帮她吸毒。第一次吸食毒品,陆兰觉得很难受,呕吐得厉害,但小罗在旁边鼓励她,告诉她毒品带来的飘飘然的感受。毫无疑问,尝试了一次,陆兰就上瘾了,无可救药的上瘾了,从此她的人生改变了航道,等待她的将是生命中无法承受的惊涛骇浪。
经历:从三陪女到街边拉客
1997年夏天,陆兰吸海洛因上瘾一年以后,小罗把陆兰带到深圳来赚钱,他们住在岗厦村里。那时候,食街特别火爆,每天有数百小姐流连其中。陆兰就成了其中的一个三陪女。陆兰告诉记者,因为她很小,才19岁,脸上洋溢着农村女孩的清纯和秀丽。她在食街特别红,只要在食街一走动,马上就有客人来找她。在一家餐馆陪酒的时候,她会在好几个包间客串,收好几份钱。每天晚上都有上千元的收入。陆兰最自豪的一件事情是,有一天晚上,她被一个特别粗鲁、特别咸湿的男人欺负到哭,只好跑出房间,在餐馆的走廊里,正好跟一个醉汉遭遇,醉汉拦住她,用手指抵住她下颌,抬起来看了看,说:“竟然没化妆还那么漂亮啊!”说完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百元钞票塞到陆兰的裤袋里。回到出租屋后,陆兰翻出口袋数了一下,总共8000元人民币。
陆兰挣的钱,全部都被小罗收着,两人一起买毒品吸食,而小罗的日子过得舒服,除了吸毒,就是睡觉,等着陆兰晚上出去挣钱回来。这样的日子过了5 年整。
吸食毒品多了以后,麻醉的感觉会不断淡化,所以,吸毒者为了找到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大多会改成注射。毒品直接进入血液循环,不但对身体伤害巨大,而且更是难以戒断的。陆兰在吸食毒品5年以后,毒品带来的快感已经退化,越来越麻木了,她甚至想到干脆戒毒算了。小罗并不想让陆兰戒毒,因为他还得靠陆兰养活。有一天,小罗要求陆兰改成注射毒品,陆兰在那一刻突然感觉到身边的这个男人真可怕,她回想与小罗交往的过程,觉得从录像厅重逢那一刻起,小罗就是在刻意的利用她,把她当成了赚钱的工具,一步一步把她引入吸毒和卖淫的深渊。陆兰把小罗赶出了出租屋,开始独自生活了。
卖淫毕竟是吃青春饭的,几年的吸毒摧残,陆兰在娱乐场所已经无法立足了。2005年以后陆兰开始站到街边去拉客了,每次性交易只能挣到100 元,所有的钱都换成毒品烧掉了。陆兰回忆道,在这么几年的时间里,她吸毒的钱算起来有200万元人民币。
2006年的春天,陆兰发现自己怀孕了,但是,每天都需要钱吸毒,她没有多余的钱去堕胎,最后只好生下来,那个孩子就是如意。
相爱:
体验到平常人
生活的滋味
有了孩子以后,因为我们的采访和拍摄的介入,一开始陆兰还有我们的帮助和照顾,可我们决定不再拍摄以后,陆兰只好自己在社会上想办法了。还好,有个男人,姓易的,喜欢上她了。他在岗厦是干小偷小摸生意的,比如偷电动单车之类的。陆兰和小易的爱情,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也许真的是只有在电影里才能看到的。2006年底,如意出生3个月了,在岗厦村里的一张餐桌上,陆兰认识了小易。后来小易不断给陆兰发短信打电话,小易告诉陆兰,觉得她其实心地挺好,就是误入歧途吸了毒,希望能够走进她的生活,帮助她戒毒。陆兰被感动了,接受了他。
从此以后他们生活在一起了,男人在外挣钱,陆兰在家照顾如意,她真正体验到了平常人生活的滋味。陆兰觉得自己还是个懂得孝顺的好女人,有一年春节,小易的妈妈来深圳过年,陆兰每天将早饭端到床上给老人家吃。说到这事,陆兰的脸上闪现出一个普通女人的自豪感。小易希望她能戒掉毒品,实际上他也没有能力负担一个女人的毒资。可是戒毒是件很艰难的事情,就像无数次的戒毒一样,陆兰在不断的戒毒与不断的复吸中继续生活。
有一天,陆兰又怀孕了,那是小易的孩子。自从和小易好上以后,陆兰没有出去卖淫了。2009年7月28日,心如出生了,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小孩能过上称心如意的生活。可是生活并不称心。2009年9月,小易因为参与一起敲诈勒索案件被罗湖警方抓获,至今还关押在罗湖看守所等待判决。
偷盗:
为生存利用孩子作掩护
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了,陆兰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生活,别说她是个吸毒的女人,就算是个很富裕很能干的女人,带两个孩子恐怕也是很艰难的。陆兰告诉记者,现在,在她的生活中,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从商场拿的,就连家里放着的方便面都是拿来的。记者在她的屋子里感觉到,商场里的东西是随便她取的,应有尽有,所以她并不需要怎么用钱。
每次她去商场偷盗商品,都带着如意和心如,这样更加方便一点。正是因为有孩子做掩护,她基本每次都能得手。她掰着手指跟记者数着,新一佳、家乐福等等大超市都曾经去过。在陆兰的衣柜里,放着一些从商场拿回来的衣服,还有孩子的尿不湿,是韩国进口的,一张漂亮的包被是从奇奇屋里拿来的。有一次,她还到一个商场偷了两盒燕窝,价值380多元,然后拿到南园的一个批发商店卖了80元。
抚育:她显示出强大的母性和母爱
自从小易被抓以后,生活对陆兰来说,是个极端艰难的考验。一方面,她要吸毒,另外一方面,两个那么小的孩子需要她抚育。在记者过往采访的吸毒人群中,为了毒品,有很多人都会把孩子遗弃或者卖掉。但是陆兰没有,她不舍得这么做,她比绝大多数的吸毒母亲显示出更强大的母性和母爱。说实话,在四年以后看见如意还在陆兰身边,而且长得那么可爱的时候,记者觉得很意外。
陆兰告诉记者,如意出生三个月以后,因为要吸毒,她曾经想把如意送给一个富有的家庭。那天,她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准备把如意送出去了,可是在路上,如意放声大哭,陆兰被女儿的哭声闹得心绪不宁,让司机掉头回岗厦。当车掉头以后,如意竟然不哭了,那一刻,陆兰大哭不止,她知道自己再也不会把孩子送出去了。
可是抚养孩子是很艰难的,尤其是心如的爸爸被抓走后。怎么办?陆兰没办法再去站街卖淫了,两个孩子需要她在身边照顾。于是和很多吸毒者一样,她转而在商场偷盗。记者在陆兰的出租屋里看见,心如吃的是最好的惠氏奶粉,桌子上还放着亨氏果汁,两个孩子穿的是名店里的衣服。在屋子的一角,还摆着很多书籍,有孩子的,有大人的,全都是陆兰从书城拿回来的。陆兰说,在没事的夜晚,她喜欢看张爱玲的书,而如意也喜欢看书,她爱看的书有憨豆包、小狮子、喜羊羊。
陆兰说,两个孩子是她的精神支柱,因为她们,她必须好好活着,也不可能把所有的钱都拿去买毒品,所以再困难她也会在口袋里留着几百元钱,就是为了防止孩子出现生病等特殊情况的。她告诉记者,如果说完全戒掉毒品了,那是骗人的,但是,她现在每个星期会花200元钱买一包吸食,而不是像以前,每天要花上千元买毒品。每次吸完,她都很后悔,但在心情灰暗的时候又忍耐不住。有那么一次,她是当着如意的面在吸食毒品的,屋子里弥漫着海洛因燃烧之后的臭味,小如意以为妈妈只是在吸烟,她劝慰妈妈说:“妈妈,不要吸烟了,对身体不好,臭死了。”
记者在跟陆兰谈话时,也在不断观察如意和心如,当年的如意现在已经快4岁了,很聪明,对记者叔叔很热情,不时地会扑到记者的怀里玩闹,她很渴望跟人交流,拥有亲密的关系。她还给记者背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记者问如意,这是谁教的,如意说,是妈妈教的。
对陆兰来说,最尴尬的事情是,在商场偷东西时被抓住,防损员当着如意的面对她进行训斥。每当这个时候,如意就会大哭,拉着防损员的手说:“不要欺负我妈妈。”在陆兰的出租屋里,有个蓝色的小皮球,从商场买回来的。当时如意看见这个皮球就想要,当陆兰把皮球放到心如的小推车里想要离开商场的时候,如意抱着皮球就往买单的柜台跑:“阿姨,买单。”陆兰只好掏钱买单,她把钱包里的所有零钱全部凑在一起才勉强够数。
每次在商场偷东西的时刻,陆兰都不愿意让如意看见,因为如意会训斥她,在走出商场大门的时候会逼迫她去买单。作为母亲,陆兰也不愿意让两个女儿将来重复她走过的路。
担忧: 孩子长大后会否像她一样
陆兰给记者讲述了一个关于吸毒者孩子的故事。就在岗厦村里,有个女的吸毒,12年前生了个孩子,看着母亲吸毒和卖淫长大。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妈妈就把嫖客领回家,就当着孩子的面亲热。结果,孩子吓得大哭,跑到床上死命拉嫖客下床,说不准欺负妈妈。孩子慢慢长大,越来越像妈妈了,偷盗、撒谎、打架、在街头游荡……
陆兰害怕自己的两个女儿也跟那个孩子一样,相似的环境和相似的家庭塑造相似的孩子,不会有太多的意外的。陆兰为自己的两个女儿着急。去年秋天,如意3岁了,幼儿园开学了。陆兰给村里一个幼儿园缴了1700元钱,把如意送进去上学。如意很喜欢幼儿园的生活,和同学们关系很好。可是一个月之后,她又不得不退学了,因为陆兰交不起学费了。如意又开始跟着陆兰在商场里穿梭,尽管小如意不希望妈妈偷盗商品,可是她不得不接受越来越多违背善良本性的现实。有一天,她会不会也变得跟妈妈一样,到商场里就不想买单?记者真的很担忧。
今天的陆兰,再也没有当年漂亮可人的一丝风韵,长得胖乎乎的,满脸的疲惫和沧桑,一副拖儿带女的中年妇女样。陆兰说她有三年没有站街卖淫了,就算是想卖都没有人要了。更何况手上牵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也没有时间出去卖。母女三人的生活,衣食可以在商场偷,可是还有房租,孩子时常还要看病,陆兰有时还要吸食海洛因,这些花销怎么来?陆兰的生活从早到晚,她在忙着联络各色人等,忙着穿梭于各大商场,也在忙于照顾两个孩子,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等两个孩子睡着以后,她会翻开张爱玲的书,看别人的爱情故事,尽管这对她来说只是一种奢侈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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