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虫是我的女儿,只有两岁半。她是个非常聪明懂事的孩子,每当我伤心流泪的时候,她总是用弱小的胳膊环抱着我,让我躺在她的怀中,轻轻拍着我说:“妈妈不哭了,妈妈不要哭了好不好?”我抑制住抽泣声说:“好,好,妈妈不哭了。”可是每一次,我的眼泪放开了就收不住,就像涨潮的海水一样,一波又一波地涌出来。
虫虫很爱唱歌,我每天晚上总是听着歌声入眠。她已经会唱很多歌了,每当乐曲响起来,她都会随着歌声翩翩起舞。她还会学着歌星的样子,在过门的中间插话说:“妈妈,笑一笑。”“妈妈,鼓鼓掌!”
虫虫很爱学习,碰到不认识的字,她总是指着问:“妈妈,这是什么字?”有一次,她指着墙上的“挂”字说:“这是娃娃!”我说:“错了,这是挂钟的挂。”她与我争辩。当我把娃娃的“娃”字写出来让她比较时,她才心服口服,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挂钟的挂,不是娃娃。”
有一次,我领着虫虫到我工作的单位,经理问她:“你爸爸呢?”谁知虫虫带着哭腔说:“爸爸死了!”我听了很是诧异。虫虫从懂事起就没见过爸爸,她的爸爸活得好好的,只是不愿负这份责任而已。一定是我不注意,和别人交谈时流露出的愤慨之词被虫虫听到了,所以她才这样说。
虫虫还没有来到这个世上的时候,我和她的爸爸相爱了。那时候我们同居一室,没有结婚。他的父母坚决不接受我,他们含辛茹苦使这个唯一的儿子上了大学,有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怎能和一个从农村来的、没有学历、没有郑州市户口、工作也不固定的姑娘结婚?
和他父母的观点相反,他坚决地爱着我,不在乎我是农村的还是城市的,只要两人有感情就行。我们非常地相爱,除了上班,下了班就厮守在一起,很少分开过。有一次,我远在四川的姥爷去世,我陪母亲到四川奔丧。几天的工夫,他打了好几次电话,问候我的一切,想念之情可谓深矣。我回到郑州的那天,刚下火车,我就给他打电话,他正在吃晚饭,没吃完,放下饭碗就到车站接我了。火车站人山人海,大老远的我就看见一个人伸着脖子,那就是他。他深情地望着我,好像我走了一个世纪,跋涉过深邃的沟壑才来到郑州似的,那眼神十分悠远而深情,是我一辈子也难以忘记的。那时候,我庆幸自己找对了人,有一个这样钟情的男人我还想什么呢?
可是我错了,我们同居半年以后,他的注意力就转移了,爱的重点不在我身上,在我不知道的女人那里。和电影里的情节十分相似,我很快查到了他和谁交往。我不依不饶,逼他回到我的身边。屈于某种压力,他见异思迁的毛病有了好转,我以为他从此改好了,把所有的积蓄都花在这个“家”上,以便让他专心致志地工作和学习。
谁知我还是错了。他花心的毛病不改,时常有女的打电话到家里,他对此事供认不讳。
我说你的主要错误是把一个男人的本性和一时的表现混淆在一起,他对你好,是因为他喜欢你,需要你。当他不喜欢你的时候,就会像穿旧的鞋子一样,毫不心痛地甩掉。更重要的是你们没有结婚,你们的关系没有法律保护,如果这个男人没有责任心,你吃的亏就大了。
我吃安眠药,以死相逼,折腾到医院,又救活过来。也许是我俩都疲惫了,我们不说分手的事,相安无事了半年多。
有一天我头晕恶心,早上吐得一塌糊涂,我知道,这是又怀孕了。这是第三次了,医生说,如果你再做人流的话,今后也许会终身不育。结婚吧,他们家不同意,我家也不愿意低三下四求他们。
虫虫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在我肚子里等待了九个月。生虫虫的那天我毫无知觉,我不知道预产期是哪天,关于临产的知识也知道得很少。由于瞒着两家大人,没有谁提醒我们要干什么,我们对虫虫的到来没有任何准备。
生虫虫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早上正睡着,羊水破了,吓得我和他不知到哪家医院才好,只好去了就近的中医院。中午,他给我买了一碗馄饨,稀稀拉拉的净是水,用筷子扒了扒,只有7个。早上没吃饭,到这时候已经是饥肠辘辘,三下五除二,我就吃了个精光。他安排好我住院,就去上班了。下午两点的时候我开始阵痛,一直到晚上8点多才生出来。也没有人给我送晚饭,躺在产床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还是医生和护士给我拿了些巧克力让我吃,说是吃了有力气。
虫虫像是被医生挤出来的一样,小得可怜,连哭的力气都没有。我们没有产后的一切,手纸、小棉被、吃的奶粉都是好心人这个一点,那个一点,东拼西凑送到虫虫的床前。除了母爱,虫虫一生下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贫穷的人,她没有吃,没有穿,全靠好心人送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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