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年３６岁的美国女子莉泽特·欧文有两个不满５岁的孩子。２００７年底，正当她怀上第三个孩子之际，却被诊断出患有乳腺癌，不得不在怀孕期间接受化疗。 为孕妇治疗癌症，目前仍是医学界的攻关课题。孕期化疗究竟会不会对胎儿发育产生影响，这是医学界争论的焦点。 传统观点认为，母亲不应在怀孕头３个月内接受化疗，因为这时是胎儿器官发育的重要时期；也有研究结果表明，孕期内化疗能同时保全母亲和胎儿的生命安全。 母亲的担忧 去年１１月，欧文发现自己左乳房上有一个小肿块。１２月，再次怀孕的消息使她不得不取消乳房Ｘ光检查。 在医生的一再建议下，欧文接受了乳房活组织切片检查。结果发现，她的左乳房内有３块小肿瘤，癌症已扩散到淋巴结内。“当医生将病情告诉我和丈夫时，我大脑中一片空白，”欧文回忆说。 据介绍，怀孕期间，孕妇常常感到乳房肿胀，这样容易让女性患者忽视乳腺癌的早期症状。也就是说，孕妇乳腺癌患者通常比普通患者晚发现症状２至１５个月。她们被诊断出晚期肿瘤的几率是乳腺癌一般患者的２．５倍。 欧文在怀孕２３周后接受了化疗，并接受了乳房切除术，“我已下定决心将两个乳房全部切除，但医生告诉我没有必要这样”。 英国《观察家报》记者帕梅拉·保尔在美国得克萨斯州休斯敦ＭＤ安德森癌症治疗中心的化疗室内看到了已有８个月身孕的欧文，她正躺在病床上打点滴，嘴里还含着冰块，以降低身体温度。 这已是欧文的第四轮化疗。未来７２小时内，她要注射抗癌药物阿霉素，她把这种可能导致３级烧伤的药物称为“红色魔鬼”。在３５度高温下，欧文已临盆，她的体温一直偏高。像许多孕妇一样，她还患有严重便秘。然而，孕妇似乎比普通女性更能承受化疗的痛苦。ＭＤ安德森癌症治疗中心医生珍妮弗·利顿说：“怀孕癌症患者在接受化疗时似乎感觉要好些，她们不会很恶心。” 第三个孩子阿梅莉出生后，欧文仍要接受一段时间的化疗。利顿说：“我真的很佩服那些患癌孕妇，每周要接受一次化疗，还要照顾新生婴儿。” 对乳腺癌孕妇患者而言，命运更为残酷。她们被禁止给婴儿哺乳，即使是用没有患癌的那侧乳房。此外，７０％的乳腺癌孕妇患者在接受化疗后丧失了生育能力，更年期来的也较早。 据《观察家报》报道，现在，欧文的第三个孩子阿梅莉已来到人世几个月时间。超声波跟踪检查显示，婴儿身体没有异常症状，但欧文还是不放心，“我知道，她很可能在童年时期被诊断出疾病”。 医学难题 长期以来，如何治疗孕妇癌症是困扰医学界的一个难题。１９４３年，２０名孕妇被诊断患有癌症。那时，美国哥伦比亚基督教医院的医生认为，怀孕期间孕妇不可以接受抗癌治疗。然而１０年后，医学界逐渐意识到，孕期是孕妇治疗癌症的重要因素之一。 几十年来，乳腺癌的治疗取得了长足发展，但仍有许多孕妇拒绝产前治疗。ＭＤ安德森癌症治疗中心肿瘤专家理查德·泰里奥领导了一个医学小组，专门研究孕妇乳腺癌的治疗问题。他说：“有些医生担心孕期治疗会伤害母亲和胎儿，还有些医生害怕在给孕妇做手术时会发生医疗事故。” 波士顿达纳－法伯癌症研究所肿瘤专家安·帕特里奇说：“我们不仅要考虑患癌女性的身体健康，还要考虑胎儿的生命安全。” 研究发现，女性怀第一胎的时间越早，患乳腺癌的机率就越小。例如，３０岁以后怀孕生子的女性患乳腺癌的机率比２０岁以前怀孕生子的女性大３倍。 不少女性怀第一胎的时间已推迟到三四十岁，加之癌症发病与年老有关，因此女性在怀孕期间患乳腺癌的机率自然增大。３５岁以下女性患乳腺癌的机率仅为２％，但３５岁至４９岁的女性，２０％都被诊断出乳腺癌症状。 据介绍，１５０年前，女性通常十五六岁才经历月经初潮，三四十岁就经历更年期。而现在的女生９岁就进入青春期，更年期通常要到５０岁才来临。从青春期到更年期，女性体内经历了多次荷尔蒙变化，结果是女性生育年龄延长和乳腺癌患病率增大。 调查研究 １９７３年，墨西哥社会保险委员会高级研究员阿古斯丁·阿韦利接手了一个白血病孕妇的病例，此后他开始专注于研究孕期化疗对孕妇的影响。 １９７３年至２００３年间，阿韦利跟踪调查了８４名孕期内接受化疗的孕妇，其中５８人的化疗在怀孕头三个月内进行。 在这些被调查者中，所有的婴儿都存活了下来，只有５．８％的婴儿先天不足。阿韦利和他的研究小组跟踪调查的第一名患者曾在怀孕头三个月接受了化疗，她的女儿在第二年出生，如今这名女婴已成为一个６岁男孩的母亲。 １９７０年至１９８６年间，阿韦利跟踪调查了４３名婴儿的成长状况，他们的母亲均在怀孕期间接受了化疗。调查结果显示，这些时年３至１９岁的被调查对象生理、心理和神经均发育正常。被调查对象在学校表现较好，成年后性发育正常。 围产期学家埃丽丝·卡诺尼克是新泽西库珀大学医院的研究员。１９９７年，一名肿瘤专家告诉她，一名孕妇被诊断出患有淋巴肉芽肿瘤。卡诺尼克回忆说：“这名女性很想接受治疗，但又怕治疗会影响哺乳”，这也许就是一个母亲所面临最大的抉择：是选择自保，还是选择保护孩子。 卡诺尼克曾在墨西哥跟踪研究了几名患有癌症的孕妇，结果发现，孕期内化疗效果显著。基于阿韦利的调查结果，卡诺尼克向她所在的医学伦理委员会建议对这名淋巴肉芽肿瘤怀孕病人进行化疗，“这已不再是保全母亲还是保全胎儿的之间的选择，我们有能力将两个生命都留下来。”在她的坚持下，这名癌症孕妇接受了化疗，并顺利生产。 卡诺尼克说，开始她以为，“类似病情的出现机率微乎其微”。然而几个月后，一名患有黑素瘤的孕妇就诊于库珀大学医院，卡诺尼克说：“那时我才意识到，需要有医生专注于研究孕妇癌症，因为相似病例并不像人们想像中那样稀少。”此后，她开始专注于孕妇癌症的研究。 争论焦点 孕期化疗究竟会不会对胎儿发育产生影响，这是医学界争论的焦点。 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将孕妇服用的药物划分为５大类，第一大类是绝对安全的药物，而化疗类药物被归为第五大类，意味着此药必将对胎儿健康产生明显伤害。据介绍，如果在怀孕第一周时服用抗癌药物，可能导致胎儿心脏发育畸形；第二周时，同样剂量的药物会导致胎儿四肢发育不全。 然而，抗癌药物是否对所有胎儿的发育都造成影响，至今还是个未知数。例如，一名癌症孕妇在怀孕头三个月内服用了抗癌药物环磷酰胺。她腹中的一对龙凤胎在出生后经历了截然不同的命运：哥哥先天右臂畸形，肾、心脏发育不全。１１岁时被诊断出患有甲状腺癌，１４岁时被诊断出患有成神经细胞癌；而妹妹却很健康，没有任何先天性疾病。目前，医学界还无法解释这一奇怪现象。 据《观察家报》报道，目前全球医学界对孕妇癌症的研究还不充分，现有的调查不是规模太小，就是不能复制。ＭＤ安德森癌症治疗中心刚刚开展了一项关于化疗药物对胎儿影响的大规模调查。初步结果显示，４０名被调查儿童的母亲都曾在怀孕４至９个月内接受了化疗，而只有３名儿童出生后先天发育不全。 阿韦利在研究了１３９５份相关病历后，计划撰写论文，推翻胎儿发育时期内，母亲不宜接受化疗这个“医学常识”。“当你冷静分析现有事实，就会发现没有证据表明，孕妇不能在怀孕头三个月内接受化疗，”阿韦利说。 然而，也有观点认为，化疗对胎儿的影响不会在短期内显现。加拿大多伦多儿童医院正在进行大规模相关调查，这个研究小组认为，化疗对胎儿产生的影响将会在胎儿成年后逐渐显现，通常集中在心血管系统和肺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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