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远离家乡嫁到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除了老公的家人以为,再没有人知道我的名字,大家似乎也没有问的必要,都一致喊我:“小王媳妇”。对于二十出头的我来说,这是一个刺耳的称呼,类似“狗剩媳妇”。可是“小王媳妇”也好,“狗剩媳妇”也罢,都提醒我那颗还没适应婚姻状态的心:今后“小王媳妇”就是我的岗位。
青涩的婚姻生活如同一个步履蹒跚的孩子,在磕磕碰碰中前行。首先的困难是我不懂家务。因为不会做饭,我几乎每顿都蒸米饭。做这个简单,电饭锅里把米一放,由它去吧。大不了水少了硬点,水多了成稀饭,但总是不影响吃的。那时候从来不买肉和鱼,因为我不会做。只买蔬菜,炒得好不好都能吃。老公的饮食传统是面食,见米饭不吃就饱,吃了还饿的那种人。那段日子老公经常往他妈妈那里跑,大多时候做好饭以后就我一个人吃。为此埋怨老公总不回家吃饭。他很给我面子,没说我做的饭不好吃,就说想吃他妈妈做的饭。
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很苯。有一次洗衣服,把所有衣服都一股脑放进洗衣机里。里面有结婚时买的白色羊绒大衣,五百多块呢,是我唯一一件好衣服。叽里咕噜一阵子后,拿出来一看:白大衣和别的衣服一起染成花的了。只穿了一水的衣服从此压在柜底,扔不舍得扔,穿又不能穿。买这件衣服最大的意义就是给了我一个教训:以后洗衣服一定要深浅色分开。
那时我们的家里总显得凌乱,不是我不想收拾而是很多时候真的不知道怎么收拾。衣柜里乱七八糟堆满衣服,但是如果想找一件衣服出来却不容易。回想起来很可笑,那时候竟然都不知道把冬天的衣服和夏天的衣服分开来放。老公为此很有些反感我了。
我也同样很反感他:每天晚上脱掉袜子就要顺手丢给我,凭什么?即便如此还嫌我洗不干净。汤淡了自己加一点盐就可以了,他却一定要横眉立目指责我一顿。同样上班,一起回家,他可以躺沙发上看电视等着,我就要手脚不停地准备饭菜,凭什么?不知道和我一起努力把家务做好,就知道一天至少一顿去他妈妈那里吃饭。而我这个为他背井离乡的女人只能自己干靠,凭什么?从来不帮我做家务,就知道挑剔我做不好这个干不好那个。凭什么一切都是我要做?
为此我们最初几年的婚姻充满着战争。互相指责、失望、抱怨。吵了、闹了、打起来了。我独自洒泪多次跑回娘家,也说过N次散伙的话。只是终究还是我退一步他让一步的又坚持下来。那时即便坚持着,却也对婚姻不抱什么希望,内心里总感觉不知道哪天这段婚姻就将走到尽头。
回头算算,结婚也快十五年了。当年的小王媳妇,正在一点点变成老王媳妇。不知道从哪年起我们的婚姻里没了吵闹。这些年,老公很少去他妈妈家,即便去了,也是匆匆去匆匆回。回来后就要弹嫌些他妈妈那里的不是:嫌他妈妈家里邋遢啦,饭做的不好吃他吃不饱啦,说话罗嗦啦。。。。。。总之在妈妈家里呆着他是不舒服的。公婆来我们家里小住,他也会不自在,对自己的父母却像对客人一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老公开始厌烦在外面吃饭。中午时间很短,他也一定要赶回家吃饭。有时候我实在忙不过来,不能按时做,嘱咐他在外面吃,大多时候他却根本不吃,饿上一顿了事,回家来再加倍补上。责备他不应该饿肚子,他却很有点夸张地说:“不喜欢吃外面的饭,没你做的好吃。”
分析这一变化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我做家务的进步,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习惯。十多年的共同生活中,我们的婚姻从开始几年的磨合期进入到成熟期。家里的饮食起居都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我们都已经是对方生活的一部分。
幸亏最初几年中婚姻经历了那么多摩擦和矛盾后我们都坚持了下来。那时没有轻易放弃,才能让我们的婚姻有足够的时间成长起来。婚姻的确像一个孩子,在婚姻还是幼年时要允许她有不足,允许她犯错误,更要允许她改正错误逐步成长起来。不能因为一时的不尽人意而轻言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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